他与阮籍齐名,主张“越名教而任自然”、“审贵贱而通物情”,是“竹林七贤”的精神领袖,其个人风骨对后世的时代风气产生了巨大影响。
他的名字叫嵇康。
世人初识嵇康,皆因他天人之姿的容貌,而铭记并敬重这个名字却因嵇康这一生,不以色侍人、不恃才傲物、不谄媚权贵,如清风朗月般美好却偏偏隐入山林,一身风骨不染俗气。纵观嵇康的人生际遇,便可想象魏晋时期文人的清傲风骨。
既然说始于颜值,那么嵇康长得究竟有多帅呢?
在中国的《二十四史》之一《晋书》中曾这样描述嵇康:“身长七尺八寸,美词气,有风仪,而土木形骸,不自藻饰,人以为龙章凤姿,天质自然。”要知道史书惜字如金,然而《晋书》中却用足足三十二字来形容嵇康的容貌,古往今来,唯嵇康一人。
除却史书记载,嵇康的友人也不吝啬笔墨去夸赞嵇康的容貌,同为竹林七贤的山涛形容“嵇叔夜之为人也,岩岩若孤松之独立;其醉也,傀俄若玉山之将崩。”后来有人用“鹤立鸡群”来夸赞嵇康之子稽紹,“嵇延祖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”,竹林七贤中的另一人王戎只是淡淡回应:“君未见其父耳!”
不过最能证明嵇康有天人之姿还要当属嵇康的婚事。24岁那年,嵇康来到繁华的洛阳城,他的出现让整个洛阳女子为之疯狂,他出众的容貌让他成了无数洛阳女子的偶像,甚至惊动了皇家。曹操的孙女长乐亭公主因为爱慕嵇康的容貌,竟然主动要求下嫁无权无势仍是一介布衣的嵇康。最终,在最重视门第的魏晋,嵇康竟然真的迎娶了大魏皇室公主为妻,由此可见嵇康的外貌是何等超凡脱俗。
以色侍人不可恒久,若嵇康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草包,那他不配被称为竹林七贤之一,更不会被后世人敬仰膜拜。
嵇康自幼聪颖、博览群书、广习诸艺,工诗善文,其作品风格清峻,反映出时代思想,是三国时期曹魏著名的文学家、思想家、音乐家。
嵇康的文学成就主要体现在他的四言诗上,时人评论“《诗经》之后,四言诗大成者唯有两人,曹操与嵇康。”曹操的“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,但为君故,沉吟至今”是千古传颂的名句,而嵇康所写的“目送归鸿,手挥五弦,俯仰自得,游心太玄”其意境之清幽怡然让东晋杰出画家顾恺之心思神往,每每作画皆要回味一二。
而嵇康为何被称为思想家则主要因其继承了老庄的养生思想。魏晋时期,时人推崇养生之道,各持己见:一说修道成仙长生不老,另说人生死由天不由人。嵇康解决了时人互不认可的矛盾局面,指出修仙一说虚无缥缈不可信,但只要导养得理,延年益寿却是可以达到的。
嵇康所著《养生论》是中国养生学史上第一篇较全面、较系统的养生专论,是为奠基之作,提出“越名教而任自然”的养生看法,主张“形神兼养,重在养神”,对后世的养生大家如陶弘景、孙思邈等人影响良多。
除了文学家、思想家,嵇康还有一个重要的头衔,是音乐家。《晋书》说嵇康:“精于笛,妙于琴,善于音律。”嵇康的音乐作品有《长清》、《短清》、《长侧》、《短侧》四首琴曲,被称作“嵇氏四弄”,与蔡邕的“蔡氏五弄”合称“九弄”。隋炀帝曾将弹奏“九弄”作为取仕条件,可见嵇康的音乐成就之高。
3、忠于人品
然嵇康最令世人折服之处在于他的为人处世之道:内不愧心,外不负俗,交不为利,仕不谋禄,逍遥山水间,从此世俗与我两边。但也正是这样真挚、直白、甚至锋利的处世之道将嵇康引向了死亡的地狱。嵇康之死,将魏晋文人之风骨体现到了极致,成为历史长河中一段壮烈又潇洒的传奇。
嵇康不喜阴暗污浊的官场,司马昭掌权后招他当幕僚,嵇康不假思索的拒绝,隐没山林之中。他的好友山涛卸任尚书吏部郎时,推荐嵇康代替自己,嵇康竟写下一篇《与山巨源绝交书》,他在文中写到:“吾昔读书,得并介之人,或谓无之,今乃信其真有耳。性有所不堪,真不可强。今空语同知有达人无所不堪,外不殊俗,而内不失正,与一世同其波流,而悔吝不生耳。”
嵇康性格直率,没有一点圆滑世故的影子,随心而言随性所为,而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当时的朝堂上,已经是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”,在小皇帝曹髦被弑杀后,司马昭颠倒黑白,说是诛杀了叛逆,满朝文武皆不敢忤逆他,陪他战战兢兢的演戏。唯有嵇康一人特立独行,以一片虚伪至极的附和声中写出《与山巨源绝交书》这样的文章,借与好友山涛绝交的名义,表达绝不出仕的决心,至此司马昭却再难容嵇康。
正好此时嵇康的好友吕安的妻子徐氏被吕安的兄长吕巽迷奸。吕安愤恨之下,欲状告吕巽。嵇康与吕巽、吕安兄弟均有交往,故劝吕安不要揭发家丑,以保全门第清誉。但吕巽害怕报复,于是先发制人,反而诬告吕安不孝,使得吕安被官府收捕。嵇康非常愤怒,出面为吕安作证,因而触怒了司马昭。此时,与嵇康素有恩怨的钟会,趁机向司马昭进言陷害嵇康。司马昭一怒之下,下令处死嵇康与。
嵇康对己恬静无欲,对友仗义相助,对官不屈不媚,这样的人品当真是令人敬佩。
嵇康行刑当日,三千名太学生集体请愿,请求朝廷赦免他,并要求让嵇康来太学任教,他们的这些要求并没有被同意。临刑前,嵇康依旧神色不变,如同平常一般。他看了看太阳的影子,知道离行刑尚有一段时间,便向兄长嵇喜要来平时爱用的琴,在刑场上抚了一曲《广陵散》。曲毕,嵇康把琴放下,叹息道:“从前袁孝尼想要跟我学习《广陵散》,我每每吝惜而固守不教授他,《广陵散》现在要失传了。”语毕,从容就戮。
嵇康赴刑之场景,被史书永久地保存了下来,那日洛阳东市刑场人山人海,嵇康在生命的最后时光,未曾悲戚,未曾抱怨一句命运不公,只是轻抚古琴,于是,千万人中琴音鸣动,流传至今不曾消散。
可嵇康去了,魏晋之后,再无一人有他这样洒脱淡泊气节,有他这样的生死从容风骨,一个时代过去了,天下再无广陵止息。就像嵇康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:“广陵散自此绝矣”,人世间也再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位才华无双、缥缈若仙、高洁磊落、疏狂不羁、至情至性的男子。
许多年后,诗人白居易感慨道:“斯人死已久,其事皆昭彰。是非不由己,祸患安可防。使我千载后,涕泗满衣裳。”
嵇康,一个心中有琴有酒、有诗有友、有天地、有万物却无一丝虚伪卑劣的男子,他如一颗星子划过天际,惊起万丈光芒。隐居山林,他活得潇洒,面对司马集团的迫害,他没有屈服,死也要有不朽的魂。
千古风流,一人而已!
嵇康当得起如此评价,值得我们永记!
作者:白昼之梦